心安之处便是家

 

刘则刚悉心照料结对帮扶的困难群众

  刘则刚喜欢一个人走在设计院这条通往北面的路上,喜欢边走边看水泥路两旁的水杉、广玉兰,或者夹杂在它们中的几棵樟树。刘则刚认为它们是团结的,也是相爱的,就像他所在的江汉油田离退休职工管理处第九管理站里,那些一步步靠近自己的老同志和需要帮扶的人们。

(一)

  这些曾经在油田科研单位,有些清高,甚至说有些自以为是的老知识分子们,现在他们老了,退休了,离开了奋战三四十年的工作单位,突然停歇下来,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心里升腾起来的竟是一只只孤独的飞燕,除了空落,还是空落。他们开始三五成群地一起打牌,打双扣,或者坐在路西面的小广场上,望着路上匆匆赶去上学的孩子,或看着上班族们匆匆远去的背影。等一切都静下来时,刘则刚看着他们渐渐凝固成一尊尊石像,这些石像渐渐佝偻了。有时他会惊异地发现,那些佝偻的身影会冷不丁地变成一片片落叶,不知什么时候,就被风儿吹走了。

  从北面向南,一路赶去上班,不,应该说是像去上班的第九管理站第四自管区区长兼党支部书记刘则刚,一路走一路想着:在这个自管区内,不能让他们都像叶子一样,一片片无声无息地飞走了。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才退休没多久。他开始琢磨“爱心卡”,爱心卡上的内容,写些什么呢?这个年幼时曾是清末举人的学生,此刻像要给举人老师交一份答卷,又像是要给自己找一个说辞,他对着几句文字发呆,然后,拍脑壳。

  他要把这几句话说得清清楚楚,说得明明白白,让每个拿到“爱心卡”的人,都能一清二楚地看到他的心。说的话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是热烈的,是真诚的。他把“爱心卡”真的递给一个在路边推着自己的轮椅,慢慢向前挪动的女士时,女士用一只反向的残疾的手,夹着它,像夹着一个久违了的邀请函,又像夹着一块期盼已久的奖章。她有些兴奋,也有些质疑。刘则刚把捂在肚子里的那句话说出来时,自己都不敢相信,竟会说得那么柔和:“有事,就打电话给我吧。啊!”

  女士脸上的笑容,给了刘则刚足够的勇气——要把所有的“爱心卡”都发出去,他要让自管区所有需要帮助的人,都知道自管区内有个刘则刚,是能给他们撑起一片绿荫的党支部书记。

(二)

  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刘则刚就开始琢磨家里的电话了。他要把放在客厅里的电话,拉一根线连到床头,这样,就能在第一时间接到电话了。电话真的安置好了,刘则刚躺在床上,一伸手,或者侧过脸来,呼出的一股股热气,被那个端坐在床头柜上的红色电话机反射过来,他闻到了自己奔涌的气息。

  在一个三伏天的中午,电话像一只叫得最响的知了,在炎热的中午,猛的一声,一下子把午睡的老伴儿惊出一身汗来。刘则刚顾不得安慰老伴儿,全神贯注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这声音似乎考虑了很久,又像刚刚才下定了决心:“刘书记,能来帮帮我吗?”

  “能。马上,马上我就过来。”刘则刚这样答应着,人,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

  见到这位求助的女士时,刘则刚心里一惊。女士扶着墙站着,像个学步的孩子,不敢朝前迈步,又急于挪动,满身是汗。女士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凌乱的家说:“我想,我想请你,请你们帮我康复。”想想,又有些担忧地问:“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刘则刚请来一位退休老领导和两名支部委员,他们将女士反转的胳膊慢慢扶平,慢慢按摩,慢慢调整。为了持续开展此项工作,他们轮流每人负责一星期,每天上门帮她做肢体康复训练。半小时的按摩,是个吃力气的活儿,刘则刚和几位救助者每次都累得满头大汗。按摩过后,他们还陪着女士聊聊家常,有时帮女士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拖拖地,晾晒衣物,把家里摆顺了,偶尔从街市上给她捎带个西瓜,买些小菜。看着整洁起来的家和渐渐好转的身体,女士的嘴角总是不经意地漾起笑意。

  刘则刚从女士家走出来时,心里嘀咕着:“女人呐,就该是这样美丽的!”

  这也让刘则刚坚持帮她做康复有了更大信心。直到有一天,女士打来电话说:“谢谢您,谢谢你们。我现在可以自己做康复了。” 好像也是从这个时候起,刘则刚家里的电话就成了热线电话了。有被狗咬了,赔偿纠纷的;有子女不在身边二老双双生病无人照顾的;有为病故老人帮忙料理后事的;甚至有为曾在岗位上被扣了奖金,依然耿耿于怀记恨老领导,故意挑衅闹事的。

(三)

  刘则刚成立了第四自管区学雷锋帮扶小组,红白喜事、扶贫维权、生病陪护、互助养老、结对帮扶,一些琐碎的事情都密密麻麻地记在了他的笔记本上。工作进展情况和需要帮助解决的问题,他特别地画上红线。

  他把这些问题在支委会上做了汇报,大家协商解决,解决不了的及时向上级领导报告。有了上级领导的支持和帮助,他的干劲更足了。

  帮扶工作要开展,支部工作更不能放松,要紧跟形势抓学习。他组织大家上党课,领悟“两学一做”学习教育的重大意义,把在自管区争做合格党员与结对帮扶结合起来,把支部活动开展得风生水起。

  从南门迎面走过来的瞿女士,是刘则刚曾经的同事。瞿女士笑盈盈地对他说:“这不,刚从北京回来。”她推推眼镜,接着又说:“以后啊,不用老惦记着到孩子那里去了,不给孩子拖后腿。在家里呀,有你们咱安心,孩子们也放心。”

  刘则刚笑笑,把一缕耷在额头上的白发,朝上抹了抹,一眼看见头顶上的几片树叶,在风里摇晃了几下,把叶子间太阳的光影,摇成了金色。

信息来源: 
2017-03-22